由第32届 人权理事会，看中国参与国际人权之策略

导语；在人权理事会的巨大国际平台上，中国一方面试图更多参与并发挥领导作用，但同时又在削弱破坏普遍遵循的最基本的普世规则。国际人权服务社负责亚洲地区的专家 Sarah M. Brooks 的这篇评论文章 分析了中国在人权理事会第32次会议上的表现，并进一步阐述了这一矛盾。

在六月的人权理事会第32次会议上，中国表现活跃，在多个议题上发表态度鲜明的强硬声明，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政府在国际舞台上的策略：一方面试图更多参与并发挥领导作用，但同时又在削弱破坏普遍遵循的最基本的普世规则。我们不难发现 中国国内人权状况的一些发展方向：

• 侧重宣传中国经济发展取得的成绩，更多地谈论发展权而非人权
• 强调中国是法治国家， 继续以法律的名义践踏人权
• 与其他一些国家结盟，用冷战语言对抗所谓“美欧”集团
• 发起并起草了“通过加强公共卫生能力建设促进健康权”的决议,其中肯定了公民社会可以发挥作用，但却在所有场合刻意回避和压制“人权捍卫者”这一称谓

中国代表团的参与策略

1. 以GONGO来挤压来自公民社会的声音

在为期三周的会议中，各国NGO的身影随处可见，但中国和俄罗斯公民社会的身影却几乎看不到。他们用威胁和混淆视听的方式阻挠公民社会参与HRC的工作。在第一周的会期里，俄罗斯的外交官公然在推特上对一位在日内瓦工作但支持俄罗斯人权捍卫者的NGO员工发出死亡威胁。而中国则是用GONGO来为政府行为洗地，中国扶贫基金会、中国民间组织国际交流促进会、中国妇女儿童权利促进会等GONGO在第三议题 (Item 3) 中发言，赞扬中国政府经济发展的成果，强调生存权、发展权是最重要的人权。而中国民间组织国际交流促进会则坚称中国是法治国家，批评部分律师不守法，不守法的律师理当受法律惩罚。参加会议的很多政府和NGO组织表示，GONGO是受政府操纵的，立场和政府完全一致，失去了NGO的独立视角，没有从公民社会的角度来阐述问题，也屏蔽了真正来自民间的声音。绝大多数的参会人员对这样的GONGO言论是不予采信的。

2. 与一些有共同利益的国家合作，利用程序阻止可能对自己不利的意见、决议或人事任命

中国政府最强硬的发言是在6月16号下午，第三议程公开辩论独立法官和律师特别报告员报告的过程中。美国发言回应特别报告员报告，其中点名批评埃及、委内瑞拉、中国等国家的司法状况，此时已近下午七时，不少国家代表甚至都已经离席了。当美国发言人发言时，被点名的委内瑞拉代表立刻打断并要求发言，认为特别报告员的报告没有提到该国的情况，因此其他国家不能批评该国情况。之后，古巴、玻利维亚、中国、俄罗斯等国家纷纷表示支持委内瑞拉的意见，并要求表决：未在特别报告员报告中被提及的国家，其他国家不能随意提出批评。该动议最后以13 : 12的微弱差距被否决。如果该动议通过，将给未来的游说和倡导设置很大障碍。

3. 中国开始更纯熟地运用联合国规则来达到自己目的。

SOGI决议，并以联合国经费紧张，不支持设立更多独立专家的理由来推脱。比如在会议最后一天，中国和俄罗斯利用会议规则阻止了新的特别报告员的任命 。在对“公民社会空间”的决议案表决时，中国投了反对票，而在由中国发起并起草的“通过能力建设强化公共健康权利”的决议草案中，虽然仍试图回避“人权捍卫者“一词，但中国肯定了公民社会的作用 。另外， 该决议草案是中国自2007年以来在人权理事会主导的首个决议案，重要性不言而喻，但之后在本国实施时，中国公民社会能够有多大的参与空间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最突出的敏感话题

对于美欧对中国人权状况的质疑，中国绝不接受。同时，中国批评了美国的人权状况，如黑监狱、虐囚、枪支泛滥、限制公民权等，以及欧洲难民潮带来的人权灾难，设置人权双重标准，滥用武力等。

通过对本届会议的观察，中国对以下话题继续保持高度的敏感:

1. 人权捍卫者。在UN体系里，人权捍卫者是一个定义清晰、广泛使用的词，但因为这个词很容易和中文语境下的“维权者”联系在一起，中国不管任何场合都会反对使用这个词，他们的理由是各国的人权状况有其特殊性，这和具体国家的历史文化分不开，不能用统一标准要求所有国家。此外，中国代表认为中国是法治国家，所有人都受到法律的平等保护，没有一个群体需要受到特殊的保护。总之，不管是在边会、协商决议还是人权理事会会议上，中国都会不断重复以上的观点。
2. 公民社会空间。这次会议上，多个国家动议发起了“保护公民社会空间”的决议草案，但中国、俄罗斯等试图全面阻击该决议草案的通过，共提出了15条修正案，创本次会议决议修正案之最，试图让决议面目全非。最后表决时，所有修正案全部被否决，在中、俄投出反对票的情况之下决议获得通过。
3. 具体个案。每当有中国的具体个案被提起，中国都会强调这些个案都是依法办理的，引用个案来佐证观点的国家或机构是别有用心的等等。比如当自由结社和和平集会特别报告员提及中国个案时，中国反应非常激烈，并把问题上升到政治层面。

结论

综上所述，由中国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的种种表现不难看出，中国国内的人权状况短期内很难有根本改观，而且中国政府也在试图将国际社会的注意力转移到人权之外的其他议题上。因此，国际社会应一如既往地支持中国的公民社会，同时继续谴责中国侵犯人权、不接受国际人权话语和人权准则的情况。